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艰难的一生16•无产阶级专政

赵原野 鹰眼观新 2023-05-01

作者:连传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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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家后,队里人说开刀流了血的人,要调养。

调养,不过就是吃肉,可钱呢?

我走到园里一看,我虽不在家,园里的菜也还种得可以。看来,死了屠户,也不会吃活毛猪。

我想砍一点菜去横店卖了买肉吃,又舍不得砍,连根砍了,用什么咽饭呢?我就一匹一匹地撇白菜叶子,让白菜心留着好继续长。

第二天早上,我挑了几十斤白菜叶子去横店卖,菜虽蛮油嫩,但提蓝买菜的一看就不要。

她们根本不问你的菜价,说是光叶子,不是整棵子菜,没有嫩心子,不好咽。人家摆在我旁边的整棵子菜,也只卖五分钱一斤,我卖四分钱一斤,别人也不要,后开口卖三分钱一斤,才卖了几称。

我想这样不行,再过一会儿,集一散,更没人来了。正在这时,见两个人挑着藕往菜行里送,菜行就在我背后。

于是,我也小心翼翼地将菜挑进去,求他们收下。

那个大高个子的老人笑起来了,边皮菜看哪个要?

我见收菜无望,就说:彭师傅,莫那样,熟人熟事的,帮点忙。

他看了我一眼,问我是哪个大队。我说我以前不总是和彭显波在你这里给我们左港队买菜吗?有一次,你叫彭显波和我到你家去吃饭,我俩已经吃了你买的包子,就没有再去吵闹。

他哦了一声,似有所悟地说,你和我侄子是一个队?我忙笑着说,他是队长,我是保管,这年把我在汉阳做砖。就顺便谈了一下我来卖菜的原因,他才以三分钱一斤的价格将我的几十斤白菜边皮收了。

块把多钱,买鬼的肉?回家的路上,我自觉好笑,我自己像穷鬼一样,也把人家买菜的人想像为穷鬼。

今天要不是跟姓彭的套近乎,这几十斤菜还得挑回来,块把多钱,还不够我在砖瓦厂里加两个夜班。看来,回家养病要啃老本了,但哪里又来的老本呢?

回家的第二天就去“卖”菜丢丑,第三天,我就打算去出工,反正队里人也都知道,暂时干点轻活,但被春环和我母亲阻止住了,叫我去大队诊所抽线,一定要休息个把月,病再搞翻了,就不得了了。

我来到大队诊所,张家胜,徐华街都去出诊了,只有左望荣在家“坐镇”。她说,发药、看病都可以,但器械他们都带出去了,不能抽线,叫我明天再来。

我开玩笑地说,我自己都会抽,肚子上看得见线,将它剪断,抽出来不就行了吗?我明天要出工,再没时间来了。

左医生知道我是个闲不住的人,就说,哪来的剪刀呢?大队诊所和大队缝纫组都在一个屋里,裁缝张师傅也开玩笑地说,用我们这做衣服的剪刀行不行?

左医生直摇头:别开玩笑,你不愿明天来,过一会下午再来看一下,他们回了,我就给你抽。

这时,刚刚退伍的付志强在大队缝纫组玩,他问他的那把剪刀行不行?他从裤带上取下一串钥匙,下掉一把崭新的剪指甲的小剪刀。

左医生一看,说可以,就把这把剪刀消了毒,然后用它给我抽了线。

回家的路上,我突然想出了个出工的办法,去找队长彭显波商量,他同意了。他说我这个要求属于大队的事,具体安排叫我去找姜石头书记。石头书记叫我再去跟叶师傅说一下,叶师傅同意的话,你们就自行安排。

晚饭后,叶师傅下了班,我就去跟他打招呼,他也很高兴,他说,那你浩兄弟就划不来了,我光棍一人去了一日三餐吃食堂现成的饭,补助也比这里高。

第二天一早,叶师傅就去了汉阳砖瓦厂,我就来到了大队油厂。一到大队油厂,黄光华师傅就笑:又遇上了你连传浩。

原来,在岱山做砖时,他就和我在一起,总是厚着脸跑到我们队里来喝酒。今年在汉阳砖瓦厂,他也是得了急性阑尾炎,开刀出院就回来了。

后来,大队办油厂,就从张黄队将他调到大队油厂来当技术指导,因为他是黄陂油厂里当厂长犯错误回的,打油的技术很过硬。他见我与他害的一样的病,病后又只七八天,就安排我炒籽,只有这个活路不出猛力。

籽炒好了一堆之后,就可以坐着休息。这样干了四五天,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完全恢复了,伤口处的颜色也逐渐恢复了正常。觉得干坐也是坐,坐着不如做点什么。当我们的籽炒够了之后,我就到厨房去坐着帮他们搞生活的人择菜,烧火做饭。

油厂里没有现金补助,但生活相当可以。每天只中午一餐,但天天有酒有肉。菜里面的油,那就更不用说了。我想,天无绝人之路,这不就是对我的调养吗?

大队油厂的中午一餐是好,可我不能像叶师傅,一人吃饱,全家不饿呀。

那天,清芬哥回来休息,被我遇见了。我问他三砖瓦厂的情况如何,给冯浩介绍女朋友的事谈好了吗?他说,冯浩的女朋友介绍成功了,但他现在不在汉阳砖瓦厂,到青山砖厂里去了。我一听是个新地方,就跟他细谈起来了。

他说,这是大队里又找的一个单位,还可以加人,各队还可以抽人上去,扩大副业门路嘛。他还说,青山砖厂叫青山煤灰砖厂,是新科技型的,砖不是烧,而是用蒸气蒸出来的。做砖的原料不是土,而是武钢出厂的废煤灰。

这个煤灰砖生产的劳动强度,比汉阳砖瓦厂轻松多了,几乎全是机械化。队长彭显波见我在外面搞油了,完全不想留在队里,再说队里也需要人在外搞副业,我又是从外面回的,他就放我走了。

清芬哥说他在家中还得一段时间耽误,叫我要想去就先走,我问清了车船路钱后,就背起被子行李,一个人向青山闯去了。

在汉口上了船,还有种第一次乘船的心情,欣赏着汉口和武昌的沿江风景。

在青山码头起了船,是很顺利地问到了红钢城,但问青山煤灰砖厂,个个都不知道。

算还好,我是朝青山那个方向边走边问,没有朝武汉大桥这个方向走。一直问到青山一个叫“港桥头”的地方,还是没有人知道这个厂。

这时,我就只问工人模样的人,有一个人告诉我,往前走一公里,是市外,那里有一片新厂区,说不定新厂区的人知道这个地方。

我走到新厂区旁问,人家还是摇头。我见前面有个水龙头,想去喝点水,刚走过去,屋内出来一人,准备接水洗碗,“才六,是你!

“浩,你怎么一个人来了?”心里这才感到踏实了。我问才六,怎么走进了厂,还没有人知道这个厂的名字?

他说,“煤灰砖厂”是我们自己给它取的名字,其实,他叫的厂名你看,他顺手一指——“武汉市矽酸盐制品厂食堂",我看了这个标牌,才明白没人知道的原因。

才六忙着将我被子放在宿舍,又忙着去食堂帮我买饭。来到工地,还没开工,有人见我就喊了起来,又来了一个快活人。我边向他们发烟,边说现在是混饭吃要紧。

我再仔细一看,全是我们新春大队各小队派来的、全大队有名的单身汉:新村的宝宝、传为,冯眼的保清,小徐张的德千,文牌的仙人洞,燕北塆的兆佑,还有下左墙的两个年轻妇女金枝和青蓉,她俩是清芬的舅母娘,是特殊照顾过来的。

这里的活跟三砖瓦厂完全是两回事,在这里,简直比生产队里在冬闲背着一把锹去清沟混时间还舒服。

矽酸盐厂产品的生产还是在试验阶段,正式工人中,也只有一半上班,另一半搞基建。基建的工地又大,到处都是正在建设的新厂房,主要的活路就是挖土挑土,又没统一的人管理,都是记时。

我们新春大队的临时工,一人一把锻,专门只平整地基。管我们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谭工程师,河南人,他不管我们做的进度如何,他也根本不在现场指挥,监督我们,他只拿着图纸去指挥建厂房,他只是每天下晚班之前准时来一次,不管你做多做少,只看地面平整了没有,然后就记下当天出勤的人数。

可以说,他只是我们的一个记工员,谭工程师是在造反派的管制下劳动,因此,我们磨洋工,他们有的人不自觉,上午几乎出去玩半天,到吃饭时再回。上午玩累了,下午就到工地休息。

有一天,传为,兆佑两个光棍条子跑出看电影,说是看的批判大毒草的电影"舞台姐妹",结果,到收晚工,遭工程师来记工,他俩还没回。

谭工程师点了人数,正准备落笔,我们都说,被你们厂里的领导刚刚叫走两人去做别的事了,他没做声,给我们多记了两人。

这天晚上,看电影的他俩就大谈这部电影是如何如何的过瘾。他俩看迷了,这部电影一天放四场,人家是流水作业的放,他俩是流水作业的看。后来,大家就给他俩取了个相同的绰号:舞台姐妹。

白天做事没受累,晚上休息更是鬼闹。新春大队来的都住在一间大仓库,金枝和青蓉也是和大家住在一起,只不过拉开铺位距离。

这样一来,就到了几个单身汉的天堂去了,每晚软磨硬泡叫她俩打牌,因被逼无奈,她俩赢了就赢现钱,输了就不给。

这还算文明的,一旦谁喝了一点酒,就借酒装疯,疯疯打打,打打骂骂,更有甚者,就抱着她们在铺上打闹,旁边的人就凑合大喊:加油,加油!

乐极生悲,不该发生的事就发生了,挤不上邦的光杆就有点气鼓鼓的。这天,传为又和金枝打闹起来,就从传为的铺上滚到兆佑的铺上去了,兆佑气得没法,没理他俩,就躺在铺上抽烟。他俩滚过来,一下子把兆佑的烟撞到他脸上去了,兆佑哎呦一声大叫,满屋的人大笑。

兆佑爬起来,就给了传为一耳光,也用脚去踢,口里也骂:把老子的脸都烧了!把老子的铺都搞垮了!传为一下子被打醒了,爬起来丢下金枝,就向兆佑扑去。

他们两人对骂对打,大家也见惯了,认为这不过是好戏进入了高潮,各自在铺上坐着看戏。传为去抓兆佑的领口,手还没伸到,兆佑将他一推,传为从铺上仰面倒下,后脑撞到墙上,轰的一声,人就安静了。

传为仰面躺在地上,双目紧闭,一动不动,如死了一般。兆佑慌忙赤着脚从铺上跳下来,扶起传为,可他还是不醒人事。大家就七手八脚地灌茶、卡人中、揉后脑勺,传为才终于开口哼了起来,也不说一句话,只是死哼。

清芬见此就去弄来了一乘板车,可谁也都没动身。我说,我去,清芽要和我一起去,我说厂部医务室不远,去了不能说是打架,一个人送去还好说些。他寒给我十元钱,我一个人就拖着传为向医务室走去。

到了医务室,医生根本没问受伤的原因,只说是脑撞伤要检查,这里条件有限。他叫我出医务室,陪我走了一段路,指明了路线,叫我快到那个大医院去检查,他说半小时就可以走到。

路上,传为没有哼,一进这家大医院,传为又哼起来了。院内的医生,都在忙着写大字报,贴大字报,我去问他们在哪里看病,他们理都不理,只有一人向我挥挥手,意思是叫我快走,别在这里干扰他们。

我只好盲目地向医院深处推着传为,碰见了一个医生,叫我退转去并指了指急诊室的方向。急诊室里,只一个医生值班,传为的哼声更响,医生用听筒听了一下,检查了一下后脑勺,说不要紧,不用检查。

如果你们不放心,一定要检查,那明天再来。他开了一点药,没花几个钱,催我们快走,他还有事。

这天,吃完晚饭,宝宝约我和他出去玩,我将文牌塆的志学也喊上了。先在武钢排放污水的大堤上玩了一会,见天已经开始打夜影了,又决定在坡下的街上逛一逛再回宿舍。

这时,一个穿戴整齐的年轻人在一酒馆门口急得掉泪,他的左手还缠上了纱布,他右手握着左手碗,在酒馆的门口寻找,一边找……

宝宝上前一问,他说他刚买的一只新手表,带日历的,花了二百一十元钱,走到酒馆门口,见到一只小狗,他想捉回家,一抱在手上,那狗咬了他一口,他本能地将狗一甩,急忙跑到附近诊所去包扎,在伸出手让医生包扎时,才发现手表不见了。

后来,文志学在培角放垃圾处找到了手表,并送到这人面前,那青年一下子就将表抓过去,连说谢谢,就准备走。我和志学还没反应过来,宝宝一下将此人拉住了!你这个人才过瘾,二百一十块钱的手表,我们捡着了还给你,你一声谢谢就想走?

这一句提醒了志学,他也开了口:我要是藏起来不给你,你又没看见,那你还有手表吗?我见这人手也咬了,也从没见过见财有份的事,只在一旁干看,没有开口。

这青年一见两人在说他不晓得事,还有一人不做声,知道干谢是不行了,就掏出五块钱,宝宝接过手,连说:不行,不行!你莫以为我们是乡里人,你去问你们汉口人,看这五块钱拿不拿得出手。此人搞得面红耳赤。

酒馆里服务员见门口在吵,她一出来,宝宝就请她评理,这个服务员一笑,还接过表欣赏了一下,劝这人还给十块钱,让人家也为你的表失而复得高兴一下。

此人又在口袋里全掏出来仅三块多钱,几乎又要哭,说,这是刚才包手十块钱找的雪钱,再没有了。我朝此人笑着挥挥手,他才敢走了。看来,今天是老实人遇上了老实人。

帮我们说话的这个女服务员说,你们也是意外之财,进来喝两杯吧。这一说,我们都不好意思走。

进去后,我说,吃五块钱,这三块多钱给志学。志学说,莫说得丑,不是宝宝有见识,喝屁!都吃光,吃光,一分钱不留。八块多钱,有酒,有肉,蛮过瘾。

第二天在工地平地基,边做边聊天,还在谈昨晚捡手表的事。到大约上午十点钟的样子,突然,远处青山的大街上,传来了刺耳的警报声音。

随着声音的越来越近,我们听见高音喇叭在喊”无产阶级专政万岁!""打倒刘少奇!""强化无产阶级专政!"

不一会,警车出现了,向我们这边的道路笔直开来,从我们平地基的旁边路过。

六辆吉普车,七辆军用大卡车,每辆大卡车的前面站一个犯人,光头,脸煞白,双手反绑,背后插着一个高高的白标子,标子上用大黑字写的杀人犯xxx,姓名上是用红笔打的叉叉,犯人站在中间,一边一个武警架着犯人的肩膀,车头上架两挺机枪,车厢两边,各站四名武警战士,手握冲锋枪。

最后一名犯人头发未剃,是个女的,也是一名杀人犯,车速不快,看的人都很严肃。车子开过之后,很多人就跟着车子跑。

当地人说,前面不远处就是刑场,我们也跟着跑去看热闹,车子开出了厂区,就在大路上很停了一会,高音喇叭不停地喊口号,好像有意喊人来看似的。

看的人越来越多,车子才向通往刑场的叉路开去。到了刑场,将犯人拉下车,车子在刑场上排成一排,拦住看热闹的人,机枪仍架在车顶上。我们就跑到高坡上去看。

只见七个犯人都分别被两个武警架住站成一排,吉普车中,又下来了七名执行死刑任务的战士,还有一个指挥官。他们七人走着正步,来到犯人面前,一名战士面对一名犯人。

指挥官高喊:预备——七名战士一下子从腰间枪套中掏出了手枪,开始!叭!叭!叭!

虽然是七人各自发的三枪,但枪声一致,七个犯人的额头正中间开了花,血流如注。指挥官喊放下,又是一个整齐的动作,将七具尸体仰面放下,指望官又喊退下,七名执行任务的战士,又以整齐划一的动作退出来。

这时,指挥官也掏出手枪,用脚一个个踢着尸体,只是给一个面部还在抽搐的尸体补了一枪。

接着,从卡车上抬下七个铁盒子,几名穿白大褂的人将尸体往盒内一装,盖上盒盖,抬上车,车子就离开了刑场。

这么近距离,看这么令人心跳的场面,我们回厂后,那些爱打打闹闹的男女,一下子正派起来了,打情骂俏之风陡止。

清芬又将各队家中的劳动力调来了一批人,连徐咀和付巷子队的老队长徐忠文,付寿田也来了。

可是,我却呆不下去了,被孩子和我自己的住院,搞怕了,假如家中又有一点风浪,再如何经得起?这里的工作简直说就是玩,但报酬也少多了。

这是一个新厂,扩建还在投资阶段,因此,食堂的条件就比三砖瓦厂差远了,菜贵,饭的份量也不足。这里就是一天六角钱的死补助,没有每天的出勤补助,更别提加班费。每天的六角钱,只能吃小菜,要想动荤,就要超支。

如果在这里做长了,身体不习惯,家中又不见一分钱,还要背米来吃。到年终,一算我在外面还超支了多少,这怎么向家中交差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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